第十五章 黑暗中的人性脆弱(中)(1/2)
云南省内,怒江上,装载莫少聪的渔船沿着境内外非法物资运送的渠道一点点地前进。
在国境边缘徘徊整整48小时后,渔船主终于找到了机会,将身下河流的名称改为萨尔温江。换而言之,几人现在正在缅甸境内,某处政府军队与反政府武装曾经激烈交火的区域,因为一系列战争遗留问题,使得这个区域成为极端不稳定的,罪恶温床。
颠簸不知具体数目的时间后,莫少聪连人带轮椅一起上了岸,在这里一行人改走陆路。
几个操着极重地方口音的少数民族壮汉架着关押他的囚车一路向前。
头上套的,依旧是那块粘满猪粪的麻布口袋。
看来这块口袋还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伴随他。而它在陪伴他的同时,还将他所熟悉的耻辱、挫折,以及绝望更深一步磨入他的灵魂,然后再也不能分开地缝合。
因为被套麻袋的关系,莫少聪失去了视觉,但凭借耳朵里传来的鸟语兽鸣,他能够断定自己现在正身处缅甸境内某处原始森林,非法商人惯用的通道内。
因为脚下土地覆盖着厚厚落叶的关系,从现在起,他将无法清晰地分析脚步。
黄梦莹的脚步,她的具体位置,他将无法掌控。
从现在开始,莫少聪正式远离他所熟悉的一切,远离生养他的祖国,远离他所熟悉的都市文明,还有他在过去二十年时间内,用尽一切方法累计出来的资源。
人脉、信息什么的,现在正一去不可复返地远离他。
甚至就连他自己的感官,也不能为他所用。
在这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里,他要拿什么来拯救自己,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,他要拿什么来保护自己……
想到这些,又一阵恐慌从心中涌出。
远离文明的恐慌,远离熟悉世界的惧怕,正进一步撕咬他。在恐惧、绝望、虚弱撕咬他的同时,进一步撕他的咬残存碎片,直到原本就支离破碎的他,分毫不剩为止。
即便如此,莫少聪依旧没有放弃。
悄悄地,不留痕迹地试图和身边人沟通,他想要为自己争取点什么,只可惜这些随行人员听不懂他的语言,而他也听不懂对方的语言。
语言,沟通人类的桥梁,在失去这桥梁的连接后,莫少聪终日身处惶恐之中。
扎营的篝火边,莫少聪又被灌下一天内第二次500毫升混合的溶液,半小时之后,他在众目睽睽之下,在捆绑和囚禁他的轮椅之上,在巨大的耻辱与羞愧之中排泄。莫少聪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可怕的煎熬中渡过多少夜,正如同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要飘向何方。
但他清晰地听见,一直支撑他的整个世界观破碎的声音。
但是,在目前的可怕生活之中,却出现一个新的值得期盼的事物,拿就是露宿森林。
露宿森林所产生的好处是,他能根据篝火燃烧,辨别昼夜的更替,而不似船上那般,两眼一黑,双眼一聋,什么都不得知地混沌于恐惧之中。
这使他心中生出少许的希望。
既然对方没塞他的嘴巴,那就进一步沟通,既然同行队伍里只有黄梦莹一人能听懂他的话,他就只和她一个人说。
在篝火的噼啪声中,莫少聪竭力放松身体,摆出毫不在乎的样子。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,就像那些正在享受休假和露营的人,而不是一个精疲力竭的人质。
就这么想着,他开始和黄梦莹搭话。“我很好奇,告诉我,黄姐,你是如何沟通那医院,如何沟通那渔船,如何把我弄出魔都,如何把我弄出国的。”
他用了公司员工对黄梦莹的敬语,而并非以上对下的口气。
但是黄梦莹没有理他,他知道她的存在,并且能够闻到她的体香,但她却表现得就像自己并不存在那样冷淡。
……
虽然进入森林后,莫少聪的体液供给变成了一天三次,但他那亏损严重的身体,又岂是这点能够填补的。吃不到固体食物,得不到淀粉和蛋白质的供给,他甚至比之前更加虚弱。
在饥饿和恐惧的交错之下,莫少聪在自己的排泄物里再一次虚脱,甚至就连刚刚饮下的那些水分也都化做汗水流失殆尽,因为实在太过虚弱的缘故,他甚至出现了幻觉。
在那些虚幻飘渺,犹如海市蜃楼的幻境中,他看见了自己的整个人生。
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女人。
……
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,在进入森林第三天,也许是第四天之后。大概是因为一步步靠近目的地,一步步远离祖国,黄梦莹终于放松下来,回应莫少聪。
无论如何,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他请到这里,不狠狠践踏一下,如何了得。
“哎呀,绑架?失踪?您的用语可真是粗鲁不堪。”黄梦莹笑了:“难道您大名不是因为忤逆老爷,所以这才玩起了人间蒸发?难道您这声名在外的花花大少爷,不是为了藏身在某个外人不不知晓的地方,和来路不明的男男女女鬼混,所以才消失不见?”
黄梦莹弯下腰,她的气吐在他耳上。“无论事实真相如何,只要董事长认为您这次失踪是在和他玩闹心,原因是为了拒绝去美国留学,您想继续留在国内鬼混,一切不都结了?”
黄梦莹的话引得莫少聪一阵胸闷气短,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个乖孩子,为了引得总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父亲多看自己一眼,他时常玩些人间蒸发的小把戏,惹得父亲总是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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